如果你只认识濮存昕这个名字,可能会以为他是那种靠“正气脸”和“儒雅气质”混饭吃的演员。
毕竟,在《英雄无悔》之后,他一脸正直、气质沉稳的“警察专业户”形象,几乎成了荧幕标准。
但你要是以为这位“中年大叔”只是靠脸红了,那你就错得不轻了。
这个后来能演李白、弘一法师的男人,小时候却背着“濮瘸子”的外号撑过了童年。
他拼命锻炼、手术五次,靠着倔劲儿一瘸一拐地闯进了北京人艺,后来还真的成了舞台上最“站得稳”的演员之一。
父亲是人艺的台柱子,母亲在银行上班,家里楼下就是史家胡同小学的食堂。
说来你可能不信,他两岁患上了小儿麻痹症,那会儿街坊邻居的孩子给他取外号:“濮瘸子”。
他自己都说,这个外号比冬天水管冻裂还刺耳。
家里心疼他,十岁那年拼了老命,给他安排了连续五次手术。
别人听说要动刀都吓得哭,他却硬气地说:“我不怕疼,只要能好,我愿意做。”
做完手术,他扔了板凳拐杖,从接力赛没人要的“短板选手”,练成了能上场打球的“拼命三郎”。
为了不让人看出他腿有毛病,他连走路都琢磨出一套“走姿优化计划”。
那是七十年代的早期“步态矫正”,别人靠鞋垫,他靠意志力。
但要说真正能把他逼出骨气的,还是那段知青岁月,16岁的他刚好赶上上山下乡,一待就是七年。
那段时间他干过各种活,但最喜欢的活是“放马”,因为它身上有劲儿,有灵气,有张力。
这话后来成了他演戏的秘诀,他演戏时的爆发力,估计也有一半是跟马学的。
当然,这段“放马人生”不全是田园牧歌,更多的是“泥腿子+白日梦”组合。
当别人在地头唱样板戏,他在心里背台词,演了一出又一出“精神独角戏”。
这场戏没人给他掌声,但他演得比谁都认真。
回城后,他不想着搞金融、不考大学,一头扎进空政话剧团。
你以为人家一进剧团就拿主角剧本?
别天真,他进团之后头三年,连带词的龙套都捞不着,有时候连个台词都没有,就负责“站在那儿别动”。
他那时候和李雪健住同一个宿舍,俩人都没红,每天比着谁背词快、谁念字准,比谁先能站到话剧台前。
你要问他为啥那么执着,其实也实在:名和利这东西,本质上是对努力的肯定,不努力连个影儿都不给你。
直到1982年,当时剧团排话剧《周郎拜帅》,副团长看他身段好、演得又认真,点名让他演主角。
演完这场戏,坐台下看戏的蓝天野一锤定音:“就他,演《秦皇父子》里的扶苏!”
33岁时,濮存昕正式调入北京人艺,成了“体制内的话剧演员”。
他没拿过多少大奖,但每一个角色都拿得出手,他演的戏评分都挺高,观众也都说他“演得不造作”。
很多人不知道,濮存昕最早的粉丝,是他妻子宛萍。
当年她是空政歌舞团的顶流,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事业型美女”,追她的男青年能在食堂排成长龙。
而此时的濮存昕,只是穿着一双土得掉渣的大棉鞋,正演一个“手持道具枪、无一句台词”的小兵。
有人想撮合他们,结果两人初见就有点喜剧感——宛萍一看这小伙子傻乐、还穿得寒酸,忍不住笑出声。
但谁知道,这一笑,便是笑到了洞房里面。
婚后,他们住在团里的筒子楼里,小房间,靠在一起就能听到邻居打呼噜。
可那点小生活被宛萍过出了精致感,濮存昕一身名牌衣服,包括那件在飞天奖典礼上穿的灰色西装,全是她一点点淘回来的。
“西装要合身,颜色要稳重,领带要得体”,这不是妻子,是造型师、助理加人生合伙人。
夫妻恩爱不假,两人的孩子也没掉链子。
女儿濮方虽然没继承父亲的演艺基因,但从小耳濡目染,也搞起了文化传播。
她的婚事结得也“文艺”:没有明星扎堆站台,也没有奢华酒席,甚至连酒店外都没贴婚礼标识。
但你一看主持人蓝天野,一看证婚人于丹,立刻明白了:这不是婚礼,是一场“文化联合展演”。
结婚那天,濮存昕送女儿的礼物是一整套消防设备,理由是“消火,有备无患”。
你看,这就是他,浪漫的方式也务实到骨子里。
话剧舞台是他的“家”,但2003年他突然多了个头衔:北京人艺副院长。
原本关系铁到一起喝小酒的同事,开始对他礼貌一笑,然后默默关门;
过去喊他“濮哥”的小演员,改口叫“濮院”时都带着点尴尬;
他一推门,屋里聊天的瞬间静音……
用他自己的话说:“你说刺激不刺激?”
而后,他开始像改变现状,结果想法被否掉、计划被质疑。
他心一横写了辞职信,复印多份,准备分发各部门。
好在剧院领导看出端倪,把辞职信一封封收了回来,还苦口婆心:“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受点委屈正常。”
他表面点头,心里想:“为啥非要委屈自己?”,便继续回归演员本位。
那段时间他每天演出百场以上,忙得连情绪都顾不上。
就在情绪最低谷的时候,电影《一轮明月》抛来了救命稻草,这部戏,他等了八年。
当年潘霞导演找他演《弘一大师》时,他觉得自己还不够“佛”,婉拒了。
八年后,换成陈家林导演来电:“现在可以了吗?”
濮存昕说:“可以。”
那年他51岁,演戏阅历厚了,心也静了。
不过,人总要归于家庭,而濮存昕的家庭线,也走得动情动人。
父亲走得很安详,差一点就过上90岁生日。
但母亲却因“失忆症”,连他这个儿子都认不出,他只得“早退”回家亲自照料。
虽已年过70岁,但谁都知道,他这辈子没“躺过”,也从没“混过”。
有人说他是“话剧界的鲁迅”,也有人称他是“演戏做人都清白”的代表。
但濮存昕自己只承认一句话:“我不是一夜成名,我是一点点进步的。”
70岁还能演戏、能骑马、能照顾母亲,能写出“悲欣交集”四个字的人,不就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真正的艺术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