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忌讳看小说的人,尤其是人生苦难这一类 ,是经常这份苦吃进去,情绪出不来。
读到不好的小说就窝火,读到太好的小说也窝火。
不好的小说,让人浪费时间;太好的小说,让人浪费感情。
不好的小说,大不了一气之下,扔在垃圾桶里。嘴里嘟囔下,什么破玩意儿,浪费纸张。
太好的小说有两种,以写命运苦难的小说为例。
一种,缓缓进入情境,情绪波动不大,《许三观卖血记》《人生》就是这一类,情绪是缓缓沉浸进去的,不易察觉,脑海里经常出现书中的情境;
另一种,情绪随着文字快速深度地沉浸在故事里,《活着》《丰乳肥臀》就是这一类,情绪大起大落,读的过程中就浪费了一些餐巾纸,后面几天也是沉浸在或压抑或悲伤的情绪里。每当感受到情绪汇集到崩了,就靠深呼吸缓解下情绪,这种状态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我时常会因为读到这样的小说,而感到窝火,怕这种情绪的起伏,影响我在现实里的状态,因为现实的生活,其实也很苦。生活的苦,会因为时代而不同,但是却从未消失。
只有不舞弄文字的人,才可能会觉得岁月静好,一旦文字的灵魂开始觉醒,麻木的内心开始敏感,会觉得生活的苦无处安放。这不是矫情,是睁开了文学看世界的眼睛。
为了治愈我读小说的内心排斥,也为了能治愈我写小说的内心恐惧,主要怕情绪进去出不来。
最近在试着读一些苦难小说,从余华、路遥、莫言、王朔到王小波,直接是苦难叠罗汉,还好会穿插看日本治愈系的电影,防止自己过度沉浸在小说中,确实有效果。如此点拨我的,也算是人性洞察的高手了。
余华的《活着》,堪称经典,平实的语言,第一人称叙事,意识不自觉就随着主人公完成了时代的穿越。文字的运用,重剑无锋,作者在书中完全隐形,只有故事和主人公。
路遥的《人生》,情景细腻,描写生动,一读就知道是位功底深厚的作家。因为情境刻画极其细致,我经常觉得路遥的作品更容易改编成剧本。
故事的主人公叫高加林。
一开篇高加林就失业了,他干了三年民办教师,结果岗位被大队书记的儿子顶替了。
高加林回到村里,认识了农村姑娘巧珍,谈了一场恋爱。
叔叔从部队转到地方工作,做了当地劳动局长,村长怕得罪人,赶紧又给高加林走后门,找了个县委通讯组通讯干事的工作,这样高加林就去了县里。
在县里,高加林又跟城里姑娘黄亚琴谈起了恋爱。
结果被黄亚琴的男朋友张克南的妈妈举报,走后门找到工作。
高加林又丢了工作。
等他跟黄亚琴分手,又回到村里,那个最爱他的善良姑娘巧珍已经嫁人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留给读者对人生的诸多思考。
八十年代,农村生活,似乎离我们很远,但是人性却离我们这么近。
高加林的身上有太多典型的人性特点,知识分子的清高,对命运挫折的妥协,对攀上一个更高阶层的渴望,不惜背弃自己的恋人,不可抗拒的虚荣,加上时代的浪潮翻滚,变成了小说里的故事……
他 的 人 生起伏,有 权 力 的 勾兑 , 时代的 挤压, 也有 自己 性格和命运的 影响 。
1
关于 爱情
每个人都渴望美好的爱情,不管你属于哪个阶层,不管你生活在哪个年代。
当一个男人遇到更好的发展机会,更能满足虚荣心的女人,美好的爱情在功利心面前便不值得
高加林一方面试图抗拒命运的不公,另一方面制造别人命运的悲剧,最终却又变成自己的悲剧。
巧珍一直热烈地爱慕着高加林,甚至在他开始新的恋爱之后,依然善良地选择了放弃。
巧珍的爱,那么热烈,那么纯真,又那么耀眼,却又很像流星划过星空。
美好的爱情,在每个人的生命都十分短暂,如果没有发自内心的珍惜,便只能成为回忆里的百般遗憾。
2
关于权力
权力影响着每个 角色的命运 。
高加林的职业波动都来源于此,第一次从民办教师变成社员,第二次从社员变成县通讯干事。
权力在一个人的命运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如此,莫不是如此。
权力如此让人着迷,以至于那么多人重塑自己的人性去追求,用自己的本真去兑换。
只要有了权力的金字塔,加上无尽的赛马机制,多少人便不要命一样地往上爬。
那么多人一边怒骂着,那像一粒尘埃,压倒人的时候,又像一座大山的权力。在有机会得到的时候,却又会卑微地求索。
人性光明与黑暗,就像这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一样,完美融合在24小时里。
3
关于命运
命运从来就是不公平的。
付出与得到并不能按比例计算。
高加林三年兢兢业业的教学,却失业了,他的付出没有成为他人生发展的铺路石。
巧珍全心全意的爱恋着高加林,最后也没有终成眷属。
小说里的农村人一代又一代的辛苦劳作,也没有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那么当下的呢?
似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逃离的命运。
但是我更欣赏小说里德顺的生活态度。
他说:我栽下一波树,心里就想,我死了,后世人在那树上,摘着吃果子,他们会说,这里村里光棍老汉德顺栽下的……
命运是不公的,但是不妨碍我们,像德顺一样用最朴素的善良,过积极的生活。
镜子的另一面,如果看一看,其实不过是:如果你不积极,又能怎样?
写在结尾:
如果躺又躺不平,站又站不直,卷又卷不动,不如多读点书,叫醒灵魂,或许人性能发出一点微弱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