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年里，66岁的凯西·怀特（Kathy White）曾把美国的拉什莫尔山、纽约哈德逊谷、德克萨斯南部和肯塔基等地作为“家”。唯一不变的，是她那辆30英尺长的Itasca Sunstar房车。

丈夫去世后，怀特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度假。但她发现，开着房车环游全国、做季节性工作既能支付账单，又能实现她渴望的探索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次度假，”她说，尽管她的工作主要是管理露营地和公园的活动与行政事务，收入相对较低。

像怀特一样，许多美国人选择漂泊式生活，用季节性工作来维持生计。所谓的“工作露营”已在美国各年龄层中流行开来——从以换取房车接驳点为志愿服务的退休人士、追逐vanlife的Z世代网红，到想要用旅行清单资助退休生活的准退休族。

这种生活方式能带来自由感，却也充满后勤挑战，而且并不一定比住在“砖瓦房”更省钱——“工作露营者”们常把传统住宅称作“砖瓦房”。

劳里（Laurie）和马特·杜谢恩（Matt DuShane）长期梦想“住得小一点，随时可以去看遍美国”。于是，这对密歇根夫妇在2020年购买了一辆房车，原本计划配合马特作为执法人员的工作时间进行短途旅行。但当马特因健康问题离职后，这辆房车瞬间成了他们的主要居所。

“我知道没有他的收入，我们的现有生活方式根本维持不下去，”劳里说。于是他们开始在蒙大拿到加州之间寻找工作露营的岗位。第一份季节性工作是黄石国家公园外的一个露营地，工作期限为五个月，包括行政事务、游客指引以及小木屋清洁。他们很快爱上了这种生活。

“我在露营地办公室看到的景色是电峰（Electric Peak），这与我们在密歇根布利斯菲尔德的生活截然不同，”51岁的劳里回忆道。

然而并非一帆风顺。工作有时会在开工前几周突然取消，让他们只能临时找工作；房车也曾抛锚，迫使他们在酒店住上数周；而且他们也曾感到与成年子女相隔太远。

“很多人会在工作露营圈子里争论说收入不高、没有健康福利，这些都不行。可我们不会轻易放弃，”劳里说，“我们会竭尽全力在任何地区找到让生活继续下去的办法。”

退休后的工作露营

许多工作露营者是年长的志愿者，他们用劳动换取露营位和电源接驳。

帕蒂（Patty）和谢恩（Shane）·吉尔（Gill）正是其中的代表。两人五十多岁时卖掉了德州的房子和大部分财物，开始全职房车旅行。他们将在十月迎来“五年流浪纪念日”，并计划在未来几年继续这种生活方式。

当他们的房子还在出售时，一位德州露营地老板提供了无薪工作，以换取免费露营位和电力。此后他们走出州界，继续以无薪工作换取免费露营位、食物和洗衣服务。帕蒂说，他们主要靠谢恩的空军退休金生活，社交媒体的收入也帮助补贴日常开支。

“我们会工作露营几个月，然后再旅行几个月不做工作露营，”帕蒂说，“所以现在我们两者都兼顾。工作露营让我能更深入了解一个地区，也能认识很多新朋友。”

远程工作打开新机遇

自疫情以来，远程工作的兴起也为露营旅行提供了新可能——不必再依赖相对低薪的季节性工作。

维多利亚·奇尔德斯（Victoria Childers）和拉蒙特·兰德鲁姆（Lamont Landrum Jr.）自2021年起便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工作露营。他们购买并翻新了一辆1992年的Tiffin Allegro房车，并卖掉了底特律郊区的房子。奇尔德斯的远程工作——一家软件教育公司的客户成功代表——为他们的房车生活提供了经济保障。

几个月后，曾在底特律做杂工的兰德鲁姆开始接受有偿的工作露营岗位，包括露营地的维护与清洁，以及在北达科他州东部帮助美国晶体糖公司进行年度甜菜收割。但奇尔德斯的稳定收入始终是他们的后盾。

如今，两人已经重新转为季节性工作露营——因为奇尔德斯在二月份被远程公司裁员。虽然他们不确定是否有能力退休，但两人都表示，工作露营让他们拥有了更多自由，能够去往原本难以企及的地方。

“我们可以待在那些即使是短暂停留也负担不起的绝美地方，更别说可以在那儿住上好几个月，”奇尔德斯说。

迄今为止，他们已经在十几座不同地点生活并工作，其中一些地方他们已多次往返。九月初，他们将再次前往北达科他州，参加第五个连续的甜菜收割季。在空闲时间，这对夫妇会带着狗徒步旅行，并开始了吉普越野的冒险。

“我可能在做一份并不完全喜欢的工作，”兰德鲁姆说，“但我通常不会让它影响下班后的生活。”

去年春天，戴夫·哈顿（Dave Hatton）从菲尼克斯的公立小学退休后，立即投身摄影事业。这位刚满60岁的前老师在疫情期间开始探索西南部的风光摄影，并意识到若想以可负担的方式进行创作，需要在现场居住。

“我想一次在现场待上好几天，但靠教师的工资和养老金根本负担不起每次都住旅馆，”他解释道。

于是他花2800美元买了一辆小拖车，开始以几天甚至几周为单位居住。哈顿在各地区的艺术节上出售自己的摄影作品，并计划走得更远、停留更久。他想探遍美国西部与西南部。“我真的很爱这份生活，”他笑言。但由于妻子仍在菲尼克斯任教，他并不打算全职在路上生活。

工作露营的生活方式并非没有重大挑战。年纪渐长后，长期居住在狭小空间并不断迁徙会变得更加困难。虽然许多工作露营者希望在七八十岁时仍能坚持这种生活，但也有人承认迟早需要放慢脚步，甚至寻找一个永久的落脚点。

如今，凯西·怀特表示她正在寻找一个或两个可以安定下来的地点，但至今仍未找到“完美的地方”。她的需求相当苛刻。

“必须是冬天足够温暖、夏天又不太热的地方，”她说，“还有太多地方等着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