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廊坊日报
麦收不再忙碌
■张德敏
协作 李凤龙 摄
布谷声声唱,小麦覆陇黄。转眼间,一年一度的麦收大忙季节已经过去了。
说起麦收,现在农业高度机械化,大型联合收割机一进地“突突”几个来回,几亩地的小麦就收割完了,收获的麦粒再往汽车或拖拉机上一装,往家里一拉就完事了。
但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产队是集体夏收的。那个情景,还时常闪现在脑海里,时至今日久久不能忘记。
麦收,是一种热烈昂扬的丰收喜悦。进入阳历六月,气温一天天升高,小麦一天比一天黄。到月中旬,广袤的大平原上,大片大片的小麦相继成熟,各地陆续开镰,拉开了“三夏”大忙的帷幕,处处都是一片收获的景象。
丰收的麦田,是农村父老乡亲守望一季的幸福,那金黄的麦田,沉甸甸的麦穗,满足的微笑,闪亮的镰刀,甜美了庄稼人的梦。
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在田间翻滚,磨得锃亮的镰刀从老屋窗下转移到田间地头。农民们挥舞着镰刀,用最传统、最深情的方式向土地致以收获的敬礼。
麦收的那一天,田间地头,身强力壮的男女劳力们,像雁阵一样,一字排开,向丰收的麦浪行完注目礼后,弯腰伏入麦海。不见抬头,只闻唰唰声。紧随其后的就是老少搭配的攒麦个,三五个麦畦,攒聚成一趟。再随其后就是拾捡麦穗的娃娃队伍。
那个场面,甚为壮观。只见麦地里,割麦的、抱秿的、攒堆的,紧张有序,忙碌井然。一阵忙活之后,麦捆子就整齐地排成了一溜。田野小道上,驼铃声响,一辆辆马车来回往复,山一样的麦子就被运回队里的打麦场。
一望无际的大片麦田,几天工夫,就全部收割完了。
时过境迁,看似简单的麦收,曾让我心有余悸,在那支麦收队伍里就有我小小的拾麦子身影。
夏忙不算忙,麦忙累断梁。20世纪的70年代,那时候上小学中学都有“麦秋”“大秋”两个假期,时间大约都是两周。那时候,我们对于这两个假期,盼望也不盼望。盼望是可以免受读书之劳累;不盼望,是太怕麦收和收秋之紧张忙碌和劳累。在田里劳累的时候,父母还不忘记敲边鼓:“不好好读书,就要当一辈子辛苦都不到头的农民。”
每到麦假,孩子们都要去队里帮大人们收割麦子。开始几年,在地里拾捡麦穗、攒麦个子。再过几年,慢慢长大,也有了一把子力气了,在成为“准劳力”后,就要加入到割麦大军里了。
十六七岁的我,麦假的第二天,就要和父辈一样,到生产队里,听候队长的劳动派遣。队长会安排哪天、去哪块地里割麦子。
割麦的那一天,我吃过早饭,带上磨快的麦镰,和队里三叔二大爷们,一起到村前的麦田地里去。一路上,只见路两边的麦子都黄熟了,散发着清新的芳香,远处布谷鸟的叫声似远又近。进入麦田地,人们两两志愿组合,每组八个眼,挨着麦子垄。左腿在前,右腿在后,望望远处的地头,即刻弯腰。“唰唰唰”的丰收组曲,在炎热中唱响。
我也学着大人们,一把一把割着麦子,把割倒的麦子放到左腿脚面上,农民叫“趟铺子”。随着割麦子的进度,左腿向前提一步,右腿跟一步,够一个麦个子了,弯腰选一把稍青一点的麦子,从中间分开,麦穗相交,折叠一个扣,打开就成了一个麦腰子。拦腰放到麦铺中间,连麦铺一翻个,用膝盖一压,再顺手将麦腰子逆时针反转别两下,一个麦捆就完成了。接着抄起镰刀再割下一个麦铺子。一步步向前,割下一个个麦捆。不怕慢,就怕站,看别人那么娴熟,我这个笨鸟更不敢偷懒。在汗流浃背中,在别人早早到地头的指指点点中,我也到了地头。
一般,社员们从早晨六点多钟下地,割到九点多钟,要打一次中歇,为了让大家喝点水、抽袋烟、喘口气,恢复体力。到了傍晌午时分,才能收工回家。和父辈们一样,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浑身散架一般,很想倒地不想醒来。回到家里,吃完午饭,还要把割钝的镰刀磨锋利些,以备下午的割麦劳动。一天割麦下来,灵魂出窍,肉身不属于自己,好像都是灵魂的累赘。
农村的“脱坯、盖房,拔麦子、打墙”的四大累中,割麦在其中。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一到麦收时节,麦收的场景总是时常出现在梦境里。幸福来之不易,而劳动才是最光荣。我也很庆幸,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人生经历,养成了我多年的不怕苦不怕累的良好习惯。
现如今,农村的大片麦田,已实行联合收割机、大型拖拉机、麦秸打捆机等一体化机械“联合作战”了。收割、脱粒、秸秆处理“一条龙”式完成,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将人们从繁重的小麦收割中解脱出来了。幸福生活有了新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