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美食枫糖浆热松饼。 本版图片均为视觉中国供图

■萧麒

每当回想起几个月前的魁北克之行，浓郁香甜的枫糖气息便仿佛扑面而来。2月到4月的枫糖季吸引着无数游客踏上这段“枫糖之旅”，我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小香普兰街是魁北克下城最古老的商业区，街道两旁布满17世纪法国乡村风味的建筑，踏入其中，仿佛穿越回了过去。街头巷尾弥漫着枫糖香气，各类售卖枫糖制品的店铺鳞次栉比。

枫糖店铺老板让·吕克经营这“甜蜜生意”已经20多年了。他告诉我，这里出产枫糖的历史可追溯到数百年前。当时的阿尔冈昆人、休伦人等原住民部落发现，春季气温回升时，糖枫、红枫等枫树的树干会渗出清甜的汁液，于是尝试用桦树皮制作的容器收集树汁，放在树皮搭建的简易炉灶上熬煮，去除水分，得到浓稠的枫糖浆，用于调味和补充能量。

后来，法国人来到魁北克，从原住民那里学习采集和制作枫糖的技艺，并对工具和方法进行了改进，比如使用金属容器收集树汁、用更大的铁锅熬煮，逐渐形成了更具规模的枫糖生产模式，这一传统也在魁北克代代相传，成为当地独特的文化符号。如今，魁北克生产的枫糖浆占全球产量的七成以上。

为了探寻枫糖的源头，我离开了充满商业氛围的街区，前往位于魁北克郊外劳伦琴地区的一片广袤枫树林。此时，那里正处于枫糖季最忙碌的阶段。

这片枫树林占地数百公顷，种植的全是树龄在40年以上的成熟糖枫树，树干直径大多超过25厘米，正是最适合采集树汁的“壮年”枫树。负责这片枫树林的农民皮埃尔告诉我，进入枫糖季后，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先检查前一天悬挂在枫树上的收集桶，将装满树汁的桶搬运到运输车上，再更换新的空桶。“一棵成年的糖枫树，在枫糖季里每天大约能采集10升树汁。”皮埃尔一边给我展示采集工具，一边解释道，“但这些树汁的含糖量只有约3%，也就是说，要熬制出1升纯正的枫糖浆，需要消耗40升左右的树汁。”

说话间，皮埃尔拿起一把专业的钻孔工具，在一棵糖枫的树干上轻轻钻出直径约1.5厘米、深度约5厘米的小孔，随后将一根塑料导管插入孔中，导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挂在树枝上的食品级塑料桶。很快，透明的树汁便顺着导管缓缓流入桶中，发出清脆的“滴答”声。“采集树汁可是个细致活，钻孔的位置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角度也要恰到好处，否则不仅会影响树汁的产量，还可能对枫树造成伤害。”皮埃尔有些自豪地强调，魁北克的枫农们都有着严格的行业规范，每棵树每年只会钻1—2个孔，并且会避开树干的主要纹理，确保枫树能够健康生长，实现可持续的枫糖生产。

在枫树林里，我还看到了一些现代化的采集设备——部分枫树上连接的不是单独的收集桶，而是一根根相互连接的管道，这些管道最终汇聚到一个大型的储汁罐中，罐旁停着一辆专门的运输卡车。皮埃尔告诉我，这种“管道化采集系统”是近年来魁北克枫糖产业的重要改进，它不仅减少了人工搬运的工作量，还能更快速地将树汁输送到熬制点，避免树汁在运输过程中变质，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但即便如此，在枫糖季的高峰期，枫农们每天仍要工作12小时以上，从清晨的采集到白天的运输，再到夜晚的熬制，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枫树林中，只为留住这份来自春天的甜蜜。

离开枫树林，我按照指引来到了位于圣让街附近的一座传统枫糖小屋。店里靠墙有一排醒目的木质货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枫糖制品——瓶装的枫糖浆、包装精美的枫糖糖果、枫糖黄油，还有枫糖肥皂和枫糖精油。

印象最深的要数枫糖季最经典的甜点——新鲜枫糖浆淋炸甜甜圈。“一定要趁热吃。”坐在我旁边的当地人热心提醒。我拿起一个放入口中，外酥内软的甜甜圈搭配着温热的枫糖浆，虽然对自小不爱吃甜的我来说稍微有些甜腻，但那特殊的甜香却记忆至今。

回程的行李中，一瓶枫糖精油是我此行的纪念。走马观花枫糖季，这场人与自然节律紧密相连的盛会平实而热烈，早已超越了“生产”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