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4年，17岁的朱元璋跪在地主刘德面前，请求借一块地安葬父母。刘德不仅拒绝，还当街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同村另一个地主刘继祖看不下去，送了他一块荒地。三十四年后，朱元璋当了皇帝，这两个地主的结局，天差地别。

两个地主，两种选择

那一年，淮北地区先是旱灾，接着蝗灾，紧跟着瘟疫朱元璋的父亲朱五四死了，终年64岁。

母亲陈氏也死了，59岁，大哥朱重四也死了。半个月不到，朱元璋失去了三位至亲。

怎么埋？

朱家是佃户，给地主刘德种地为生，一辈子没攒下一分土地。朱元璋和二哥朱重六站在三具尸体前，大眼瞪小眼。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可朱家连块埋人的地皮都没有。

朱元璋想到一个办法——去求刘德。

他爹给刘德干了一辈子活，种了一辈子地，刘德总该念点旧情吧？哪怕是借一小块，让亲人有个葬身之地。

他去了。

刘德的反应，让朱元璋记了一辈子。

不借。

不仅不借，刘德还当着众多邻里的面，把朱元璋兄弟俩骂了一顿。骂什么？骂他们想趁着父亲死了，来讹他的地。

三十四年后，朱元璋当了皇帝，亲手写下《御制皇陵碑》，还记着这件事。他写道："田主德不我顾，呼叱昂昂，既不与地，邻里惆怅。"

地主刘德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大声呵斥，就是不给地，邻居们都替我们难过。

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人叫刘继祖。

刘继祖是刘德的本家亲戚，家境比刘德还好。据《江南通志》记载，刘继祖"仕元为总管，家饶于财"——他在元朝当过官，家里很有钱。

刘继祖看着朱元璋兄弟被骂得抬不起头，动了恻隐之心。

他让儿子刘大把朱元璋兄弟请到家里，先吃了顿饭。

这顿饭，是朱元璋多年来第一顿饱饭。

吃完饭，刘继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被记录在史书里："吾饶于地，曷不谓我，任择用，岂吝耶？"

意思是我家地多，你怎么不来找我？随便你选，我会吝啬吗？

就这样，朱元璋有了一块埋葬亲人的地。

这里有个问题值得琢磨：刘德真的是"坏人"吗？

不一定。

灾荒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朱元璋说是"借"，可他一个穷小子，哪有还的可能？刘德怕的，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谁死了都来借地。

从这个角度看，刘德的拒绝，是"人之常情"。

朱元璋自己后来也这么说过。

但刘继祖不一样，他家底更厚，送出一块荒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朱元璋来说，这是雪中送炭。

同样是地主，同样面对一个穷小子的请求，一个选择了冷漠，一个选择了善意。

三十四年后，两种选择，换来了两种结局。

草席裹尸，葬礼简陋得像一场噩梦

有了地，就能体面地下葬了吗？

不能。

朱元璋家里连棺材都买不起，寿衣也没有。

他后来在《御制皇陵碑》里写道："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

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棺材，只能拿破衣服把尸体裹起，草草挖个坑，埋了三尺深，祭奠用的酒菜？更别想了，一样都没有。

这场葬礼，简陋得像一场噩梦。

但至少，父母和大哥入土为安了。

葬礼之后，朱家彻底散了。

大嫂王氏带着儿女回了娘家，她是寡妇了，还带着孩子，没办法继续留在这个穷窝里。

二哥朱重六决定带着妻儿外出逃荒，留在老家只有死路一条，出去碰碰运气，兴许能活。

朱元璋被邻居汪大娘收留，后来被送进了皇觉寺当和尚。

你以为当和尚就有饭吃了？

不到两个月，皇觉寺也断粮了。

住持把和尚们打发出去"化缘"，说白了就是沿街乞讨，朱元璋成了要饭的。

这一要，就是三年。

他走遍了淮西一带，见识了元末的乱世。饿急了啃树皮，困了睡坟地，有时候一天走几十里路，就为了找一口吃的。

三年后，他回到皇觉寺。

又过了几年，红巾军起义爆发，朱元璋投了军。

从乞丐到士兵，从士兵到将领，从将领到开国皇帝，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多年。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那座埋着父母和大哥的坟。

那座坟，在刘继祖送的那块荒地上。

衣锦还乡，他对两个地主的态度截然不同

1366年，朱元璋第一次衣锦还乡。

此时的他，已经是吴国公，手下几十万大军。

消息传到老家，乡亲们都出来围观。当年那个跪在地主门前挨骂的穷小子，如今成了威震天下的大人物。

只有一个人没出来——刘德。

刘德躲在人群里，瑟瑟发抖，他太清楚当年自己做了什么，也太清楚今天可能面对什么。

朱元璋偏偏要见他。

他派人把刘德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刘德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

所有人都以为，朱元璋要报仇了，当年的羞辱，今天要百倍奉还。

结果呢？

朱元璋说了一句话："此恒情耳，不必问。吾贫时，尔岂知今日为天子耶？"

翻译过来：你当年那样做，是人之常情，我不追究了。我穷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能当皇帝？

说完，他不仅没杀刘德，还赏了他三十顷良田，免了他十年赋税。

这叫以德报怨？

不完全是，这更像一种政治智慧。

朱元璋要向天下人展示：我是个有恩必报、不计私仇的明君。杀一个刘德容易，但留下"睚眦必报"的名声，得不偿失。

更妙的是他那句话——"吾贫时，尔岂知今日"。

表面上是原谅，实际上是提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当年瞧不起我，现在看看谁是天子。

刘德活着离开了，但这辈子都活在这句话的阴影里。

处理完刘德，朱元璋问起刘继祖。

刘继祖呢？

已经死了。

1353年，刘继祖因病去世，比朱元璋发迹还早。

朱元璋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很久。

他一直想报答这个恩人，可惜没等到这一天。

刘继祖的儿子刘英还在， 早在朱元璋刚有名气的时候，刘英就跑来投奔了。朱元璋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从不让他上战场。

有人问为什么。

朱元璋说他们刘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了，怎么能让他冒险？

半亩荒地，换来两百年侯爵

洪武七年（1374年），朱元璋设立皇陵祠祭署，专门管理凤阳皇陵的祭祀事务。

他任命刘英为署丞，后来升为署令，子孙世袭。

洪武十一年（1378年），皇陵竣工。

朱元璋追封刘继祖为"义惠侯"，妻子娄氏为侯夫人。

这是什么概念？

刘继祖只是个普通地主，生前没给朱元璋打过一天仗，没立过一寸功。就因为送了一块地，死后被封侯，神主牌位配享皇陵，接受历代皇帝的跪拜祭祀。

朱元璋亲自写了《追赠义惠侯刘继祖诰》，一字一句，都是他自己的话。

"朕昔寒微，生者为衣食之苦，其死者急无阴宅之难。吁，艰哉！尔刘继祖发仁惠之心，以己之沃壤，慨然惠朕。朕得斯地，乐葬皇考妣于是，至今难忘，朝夕怀之切切。"

意思是：我当年又穷又苦，活人愁吃愁穿，死人没地方埋。刘继祖发善心，把自己的好地送给我，我才能安葬父母。这份恩情，我到现在都没忘，日日夜夜记在心里。

朱元璋这辈子很少亲自写文章，他文化水平有限。但给刘继祖，他亲自动笔，前后写了五篇祭文。

刘英晚年得了重病，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跑到南京想再见朱元璋一面。

结果朱元璋正忙着处理政务，没顾上接见他。

刘英急了，觉得朱元璋当了皇帝架子大了，在宫门外痛骂了一顿，转身就回老家了。

换别人，这是死罪，骂皇帝，活腻了？

朱元璋不仅没怪他，还派人去请他再来。

可惜晚了，刘英已经病死了。

朱元璋听到消息，亲自写了《祭署令刘英文》。

文章里有一句话："感恩之道常怀，感恩之礼未终，英遽然长逝。朕思昔恩，不胜嗟悼。"

——我一直想报答你们家的恩情，可礼还没行完，你就走了。想起当年你父亲的恩德，我悲痛不已。

义惠侯的爵位，代代相传，一直传到明朝灭亡。

从1378年到1644年，将近三百年。

刘继祖当年送出的那块荒地，不过半亩，换来的是整个家族两百多年的荣华富贵，世世代代与国同休。

你说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当然，历史没有"买卖"可言，刘继祖送地的时候，绝对没想过朱元璋会当皇帝。他只是看着一个17岁的少年跪在那里挨骂，于心不忍罢了。

善意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开花结果，但种下去，总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