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清楚“中国是谁”,就是建立主体认知 |世界中国学大会


在第二届世界中国学大会“从世界看中国:文明的赓续与创新”分论坛现场,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范勇鹏接受记者采访,谈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特色与中国学作为“主体学”的构建宗旨。

问:对比西方国家,中国式现代化在制度层面有哪些独特性和优势?

答: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在历史上大多产生于规模极小的政体。从政治哲学来看,无论是亚里士多德、卢梭还是孟德斯鸠,他们所设想的都是几千、几万人的小规模共同体。相比之下,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中国作为十亿级人口的大国,我们的制度显然具有更强的普适性和普遍意义。

从时间的维度来看,西方体制下的一些机制具有典型的非历史性特征,往往只反映当下时间点的公众意见,而不考虑其他因素。反观中华文明,自古就重视“慎终追远、敬天法祖”。今天,中国共产党也秉持一种长期主义的理念。1922年中共二大在上海举行,制定了党的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当时制定的党的最低纲领即党在民主革命阶段的纲领,最高纲领是实现共产主义。中国共产党是典型的使命型政党,从时间性的角度看,我们的制度是一种对时间负责的制度。

问:您主张中国学是一种主体学,如何理解这一概念?

答:一个国家认识自己的学问叫主体学,认识别人的学问叫区域国别学,二者其实是一体两面。其中更重要、更主动的一面是主体学。作为一个主体,必须要有一个主心骨来引领和驾驭你对世界的认知。英国、法国、德国、美国等西方国家,崛起过程中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都形成过各自的主体学。

我们今天建设中国,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阐释清楚“中国式现代化”,并从中提炼出具有普遍性的理论范式。我们用这个范式观察世界,并启发全球南方国家基于自身的历史经验和实际需求,建立起自己的主体认知和世界认知。

问:在构建主体学的过程中,有哪些历史教训需要吸取?

范勇鹏:以美国为例,很早之前美国并不关心世界,但到了一战、二战,美国突然面临一个问题:要说清自己是谁,还要驾驭对世界的认知。于是,二战后美国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美国学”建构,经历过两次“美国学”讨论高峰。上世纪60年代,美国学构建起现代化理论,说清了“我是谁”,同时也用来解释“全世界是谁”。在此基础上,美国还提出“我要怎么改造全世界”。这正是美国学开始犯错的地方,因为它变成了一种傲慢的霸权话语。

正因为这样做,美国自身出现了文明的空心化。从上世纪70年代后,多元主义等思潮兴起。到90年代,亨廷顿撰写了《我们是谁:美国国家特性面临的挑战》。美国又一次面临认同的空心化,说不清自己是谁。所以我们可以发现,美国人从“能说清自己”到“说不清自己”,中间只隔了二十年,这是其他国家需要吸取的历史教训。当然,中国有非常深厚牢固的文明本体,所以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筑牢自己的主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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