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象·中国当代诗歌巡展(第19期)


诗象·中国当代诗歌巡展(第19期)

本期登场诗人:熊焱、高野、安然

夜里听闻一则喜讯

文/熊焱

我起身到窗边,夜空正捧着月亮的银勺

向世界倾倒着寂静。山坡下的大海波光粼粼

它们与人世隔着一个梦的距离

多美的夜晚,我却怅然若失

仿佛这一切只是猝不及防的奇遇

而我的心早已习惯了痛苦

有时候,喜悦更让我感到悲切

熊焱,生于1980年,贵州瓮安人,现居成都。曾获华文青年诗人奖、陈子昂诗歌奖、四川文学奖、艾青诗歌奖、茅盾文学新人奖等文学奖项。著有诗集《我的心是下坠的尘埃》《爱无尽》《闪电的回音》《时间终于让我明白》,长篇小说《白水谣》《血路》等。


姐姐

文/高野

姐姐把羊赶到南河。

有时

在南山。

青春是一坡青草和几朵白云。

羊在啃食

十六岁的脸。

河水清澈。

幽凉。

卷起好看的浪花。

姐姐坐在石头上

唱歌。

书包挂在羊角她的泪水

流在我心里。

我在教室背兰亭序读罗密欧

与朱丽叶。

而整座南山都是空的。

除了泪水和歌声。

高野,原名高玖尚,生于1982年,河南桐柏人,现居洛阳。洛阳市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著有诗集两部。作品见《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散文诗》《诗林》《绿风》等刊物。


雨中

文/安然

天气晴朗

父亲在庭院里和泥

小心地爬

从邻家借来的木梯

用几片旧瓦

修葺屋顶

下大雨的日子

我们在屋子里

依旧忙乎着用锅碗瓢盆

接啪嗒啪嗒的雨

我听见过父亲在深夜偷偷地哭泣

那些声音,也被雨记住

令我确信

每一次大雨不止

都有一个偷偷哭泣的父亲

安然山东济宁人。曾在公众号“口红文学”“一见之地”,纸刊《浙江诗人》等处发表作品。


主持人语: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是为了抒情。这种抒情是不由自主的,是刻在写作这件事本身的基因里的。我曾写过这样一段话:“在这个世界上,就我们感官所及的一切物体,都在或多或少地散发着红外线。而文学也和这些物体一样,于我们精神的宇宙里,片刻不息地抒情。”

没错,就像我们这个世界里的所有物质都在散发红外线一样,我们这个世界里的所有文学也都在抒情。

那我们到底有多少种感情呢?熊焱在听到喜讯的时候感到悲切;高野在教室里听到了失学的姐姐在南山放羊时歌声中的泪;安然在每一次大雨不止中都能听到偷偷哭泣的父亲。

这时候就让我们忘了写作中的那些漂亮的词语吧:什么先锋性、重要性,什么大道和小路,这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让我们就回到情感,回到抒情,回到保守,回到细节,回到某一天的某一时某一刻某一个瞬间,以及某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吧。

如果我们只是为了写一首好诗,我们已经失去了诗。

别再说好诗了,也别再说高级的诗了(好像就我经常说),诗的自由正在于,我们可以去写一些被轻视的诗,错漏百出的诗,但不一定就是不好的诗。谁在什么样的时刻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张进步



(文化责编:拓荒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