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耀:《毕业季》,蓝色记忆里的青春



《毕业季》是傅星青春书写三部曲的收官之作。故事的背景是个特殊的年代,特殊年代有其独特的心理烙印。对于这段亲历的年代,历经半个世纪的沉淀过滤,傅星以蓝色的基调和丰富的细节书写世态和青春,在怀旧中流淌着文学意味。


傅星

那个年代高考中止。后来毕业方案有所调整,按照家庭兄弟姐妹情况分档分配,但还是有点摇奖意味。如果不想上山下乡、跳出务农档,有一技之长的可能直接特招,比如有美术、音乐、舞蹈特长,可进专业学校培训学习,又如擅长乒乓球、篮球、排球的,可进各级集训队专业打球。没有特长者,要想变务农档为留沪档,就要想出五花八门的办法。于是,家长们为改善小孩毕业去向而奔忙,学生也被裹其中。在《毕业季》中,作者还原当时毕业分配场景,让读者感受到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家长们各显神通的忙碌百相。


虽然《毕业季》的故事是虚构的,细节描写却叙述出那个年代的特殊性,比如工基课,全称工业基础课,包含部分物理课内容;农基课,全称农业基础课,包含部分化学课内容;又如当时中学连读不分初中高中,所以中学年级不称初几高几,而是统一称中几;还有散落里弄中的地下防空洞等。

那时,有相当一部分人习惯于随遇而安、明哲保身。班主任唐永义就是一个典型,大学读的是历史专业,学校没有历史课,他就教政治课,学校开设工基课就教工基课,农基课需要人就教农基课,成了无所不能的“全科老师”。家庭遭遇不幸,他逆来顺受,时常以酒麻醉换取难得糊涂。照相馆的王先生也是如此,从小喜好美术,画画的理想破灭后,躲进照相馆的小天地自得其乐。他们看似逍遥,实乃无奈。这不仅是他们个人的悲剧,也是那个年代的痛楚。


傅星油画《蓝色记忆》

小说中的“七人帮”同学,处于青春初露的年龄,原本离开课堂走向社会应该是梦开始的时候,但毕业不按个人兴趣爱好,不按读书好坏,只能听命于摇奖般的按档分配。这个阴影刻在他们心里,“读书无用”是当时学生的普遍心理,即使学习成绩很好的金河、赵小雷也认命般接受务农的宿命心理。

最后一节课,唐老师以口琴吹李叔同的《送别》,“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这是以逍遥派自居的唐老师内心残留的对四年师生情的惜别,但台下学生不领情不互动,大都听得懵懵然。无论务农还是留沪,今后的路对他们来说是个未知数,纠缠着毕业去向的烦恼,更多地扔给父母,愁滋味还未真正来临。


傅星油画《远眺》

萨特曾经说过,青春这玩意儿真是妙不可言,外部放射出红色的光辉,内部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在《毕业季》中,傅星从青春入手,写出同学们从青涩年华步入社会的过程,初涉人世懵懂看世界。

毕竟花季初放的年纪,青春的滋味开始品尝。在寻常甚至有些庸常的日子里,他们自有他们的欢乐和爱好,“七人帮”两小无猜,同学情纯真,打闹取笑,打牌游玩。金河与冰冰,赵小雷与欢欢有了异性间的吸引,开始约会去公园逛马路;阿松姐弟恋般对小孟老师,青春萌动,望远镜窥视小孟老师,速写本中画着各种裸体姿态,既是对美的崇拜,也反映出少年阿松之烦恼。虽然那个年代有那个年代的无奈,但还是有跳出的另类,如金河、阿松这类不负韶华的同学,面对毕业,金河虽然有“坐在湖中的小船任其漂荡”的感觉,但普希金的诗句支撑着她对未来的向往。顺便说一下,傅星对他们渗透着深深的情感,或多或少写出那时自己的影子。


傅星油画《苏州河》

读过王蒙的《青春万岁》,读过杨沫的《青春之歌》,再读傅星的《毕业季》,可能有些“淡”,但“淡”中有“味”。对数十年前的那段经历那些往事,傅星冷静地回望审视,那过去了的成为亲切的怀恋。他没喊出青春万岁,也没谱成青春之歌,而是以蓝色记忆的笔调意味深长地说出本真的青春正好。

原标题:《吴永耀:《毕业季》,蓝色记忆里的青春》

栏目编辑:郭影 文字编辑:钱卫

来源:作者:吴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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