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生活|我的父母是“师生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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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出身贫寒。民间有句俗语:“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我爷爷奶奶就沾了“二苦”。爷爷以撑竹排运货为业,由于常年涉水,后得风湿病致瘫痪;奶奶除操持家务,每天凌晨四点起来做豆腐,然后卖豆腐。爷爷奶奶生有三女两子。因抚养不起,我的三个姑妈从小就给人家做了童养媳,其中二姑妈去了二十里路外山沟的楼家村;大伯是先天性聋哑人,干不了活;排行最小的父亲,不得不为家分担辛劳。“卖豆腐喽,豆腐要勿要……”在寒冷而宁静的冬天早晨,整个村子就能听到幼小父亲那稚嫩的叫卖声。
一九三一年,为着眼将来,爷爷奶奶“勒紧裤腰带”让八岁的父亲去读书,无奈家境实在困难,读到三年级就辍学了;接着,十二岁的父亲便去杭州学裁缝。然而,说是学手艺,更多的是照看师傅的孩子,而且吃不好,穿不暖,睡的是地板;冬天生冻疮,夏天蚊子咬,把父亲折磨得面黄肌瘦。爷爷奶奶着实心疼,就把他接回了家。学艺不成,爷爷奶奶就想方设法凑钱,又让父亲再上学,读完了小学六年级。
父亲读书认真刻苦,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以致方圆几里有一定的影响。于是,十八岁的父亲,经二姑妈推荐介绍,应楼家村村民代表楼万兔的邀请,去该村教书;教书报酬是每年一百斤玉米,每日三餐由村里家境好些的家庭轮流供餐。父亲为人随和,教学尽职,吃不讲究,受到村民的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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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山区的楼家村。
一九四三年九月,诸暨县创办“县立简易师范学校”。闻讯诸暨师范招生,二十岁的父亲,便离开楼家村前去应考而被录取。去师范学校读书需缴学费,而凭当时的家境,我父亲是读不起书的。所幸我们村有一个 “重教兴学”的传统,得到了太公辈及堂中的帮助,认为我父亲忠厚老实,学习用功,应该给予培养。于是大家拿出“份子钱”,使父亲在师范读书的学费得以基本落实。一九四七年六月,父亲成为该校四年制第一届毕业生,从此正式开始从教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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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县立简易师范学校毕业照。
二姑妈比我父亲大十四岁,她和二姑父不仅精明强干,而且对我父亲疼爱有加。也许是我爷爷在我父亲考上师范那年病故,二姑父和二姑妈就以长者身份而担负起责任。眼看我父亲已到成家之年,便对父亲的亲事操心起来。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冥冥之中,二姑父和二姑妈相中了一个姑娘,觉得她与我父亲比较般配;而她的父亲正是楼万兔,就是七年前代表楼家村村民,邀请我父亲教书的那个楼万兔。二姑妈还了解到,我父亲当年在这里教书时,这姑娘也在这里读书,也就是说,她是我父亲的其中一名学生,当时她十一岁。
楼万兔这个女儿,此时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她中等个子、身材苗条,五官端正、肤色白净,还有山里人那种特有的善良和纯朴。二姑父就将我父亲与楼万兔之女的撮合之意,告诉了楼万兔。楼万兔自然熟知我父亲的为人,何况我父亲学业有成,现已是一名正式教师,因而对我二姑父的撮合,一拍即合。一九四八年腊月廿六,二十五岁的父亲,就与这位曾在他这里读过近三年书的楼万兔之女成了亲。之后,便有了我哥哥、有了我、有了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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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亲合影(摄于母亲去世前一年)。
此后,父母相濡以沫六十年,朝朝夕夕融真情。父母亲相伴的六十年,是酸甜苦辣的六十年,也是同甘共苦的六十年;是磕磕绊绊的六十年,也是相敬如宾的六十年。期间,我们无不感受到他们的真情所在,从中也让我们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父母八九十载的人生旅途,心若止水。他们与世无争、安分守己,从中体现出来的是一种修养、一种美德,更是一种人生境界。在食不果腹的年代,在病痛折磨的岁月,父母不仅给了我们生命,为我们的生存奔波,含辛茹苦把我们养大成人;而且受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让我们懂得了怎样去做人,也让我们明白了怎样去做事,从而也成就了我们的事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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