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这样骗自己,也无法再骗你……”她把汤匙放在桌上,抬起头看我,我们隔壁的几桌,都是快乐过七夕的情侣。我试着假装镇定,压抑心里的情绪。可是,却有一种无以名状的闷,卡在胸口。
“他是谁?”我问她,空气凝结得很复杂。“什么他是谁?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很累了,很累于每天都要讲电话、跟你报备三餐,很累于每天要提心吊胆漏接你的电话,很累于很多很多事情。我想要过过一个人的生活。”她说,我的心跳像远方高速公路的车,急促而闷热。
“那为什么,你今天还答应要跟我出来?为什么还跟我去兰屿?为什么直到刚刚,还要跟我牵手?为什么不先跟我讨论?为什么……”我问,忍着激动的情绪。她没有回答,我们之间尴尬得可以听见手表的滴答。
关注女性情感故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跟你说。而且,我们还是可以当好朋友,虽然我知道,短时间内可能……总之,我还是很在意你。”她说,我心里持续冒出好多问号,已经读过这么多paper,但在自己面临失去的时候,却还是一样无能为力。我不懂,已经说得这么绝,为什么还是要加上那句“我还是很在意你”?
我突然想起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的话:“不管你拥有什么样的真理都无法治愈失去所爱的哀伤。不管什么样的真理、什么样的诚实、什么样的坚强、什么样的温柔,都无法治疗那哀伤。我们只能走过那哀伤才能脱离哀伤,从其中学到些什么,而所学到的这什么,对于下一个预期不到的哀伤来临时,仍然也毫不能派上用场。”
伤心七夕情人节
我已经忘记那天,我是如何踉跄地走回家,也忘记那时候的我抱着枕头哭了多少眼泪,我只记得在她转身离开,并坚持不让我送她之前,我强颜欢笑地说:“好讽刺,别人都在庆祝在一起,我们却在谈分离。”她苦笑了一阵,摆了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或者说,只有展向我这头吧?!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时的我并不孤单。虽然老外不过七夕,但Morse与Neuber多年前进行的一项追踪研究指出,西洋情人节2/14前一周与当周的分手率是平常的2.5倍,在情人节参加实验的受试者,更容易分手。在二月参加实验的人,有13%的人分手,四月的参加者有7.4%的人分手(或许是因为愚人节效应),而9月和10月的参加者,分手率是4.2%和5.1%。
等等,这根本不合逻辑吧?好,就算知道情人节前后是高危险期,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没有理由相信,情人节“使”我们分手,你总不能在提分手的时候跟另一半说:“嘿,宝贝,这不是我们的错,这段关系里面,我们都有成长,也都有悲伤;可是、可是(肆一语气),凄美的爱情总禁不起时间,如果要怪,或许只能怪情人节吧。嘿,宝贝,你知道吗,情人节的分手率是平常的2.5倍噢。正所谓完美的恋爱并不存在,就像完美的绝望并不存在一样(村上春树语气)。”
我想还没说完这段,就会被揍飞了吧。不论是二月十四或是七夕,都不能当做分手的理由,所以我们更该去思考的是:这些“情人系”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些什么,让我们更容易分手?或者,这效果真的如此“全面性”吗?还是只是“某些人”在这段时间容易分手呢?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Morse与Neube回顾了文献,提出两个假说——
■煽动假说(instigatorhypothesis):情人节是一种“社会比较性”(Socialcomparison)的节日,在比较之中“煽动”了分手。这几天之中,你有更多的机会看到别的情侣互喂吃饭饭,撞见路人甲和他的闪光在街头拥吻,看见伯朗大道上的(伪)金城武帮他女朋友擦汗奉茶,甚至姊妹淘在聊天时,“不小心”听到某人的男友又送她多名贵的限量包包。这样一比较下来,很多事情都变得鲜明起来,当他不够体贴、不够了解、准备的礼物你不喜欢、甚至喂你吃饭的时候没有迭字地说“饭饭、面面”,都会促使你去想:他真的爱我吗?他是不是变了?
■催化假说(catalysthypothesis):情人节只是催化了情侣之间“比较明显”的部份。情侣间的连结强弱,本来就是会随着冲突、信念、自我揭露、各种大小事件而起伏,那些本来就幸福稳定的关系,受情人节影响不大,真正该小心的是那些原先就岌岌可危,浪涛汹涌,暗藏许多不满和委屈的关系。
所以,到底哪个说法对呢?就Morse与Neube的追踪研究来说,比较支持“催化假说”。那些原先就问题重重的关系,更容易在情人节后分手。但是知道这个,并不能让你通往任何地方,只是一种“衰世之学”。如果他说要分手,你还能说什么?
我们,还是朋友吗?
那天,回到家之后我就立刻传简讯给她,弱弱地问了一个很孬的问题:“那我们还是朋友吧?”接着忐忑地握着3310等待她的响应(如果你知道什么是3310就暴露年纪了)。她只回了简短的三个字“当然啰”,没有句号,没有贴图(废话,那时当然不会有),只留下我无止尽的猜测:究竟是“当然可以”,还是“当然不行”?呵,多打两个字是会死涅!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渴望“还能当朋友”,一种是失恋后心有不甘的人,另一种是表白失败,想退守台湾的人(疑)。第二种人在被发卡后要“继续友谊”的方法在这篇已经有讨论过了,这里我们来看看第一种人的下场:
UrsinusCollege的BrentMattingly回顾了过去分手的研究指出,尽管60%的人在分手之后,和对方的联络渐渐变少了,还是有六种人在分手之后,比较可能当朋友。
■在一起之前是朋友的人。SandraMetts和他的同事多年前就想知道分手后还不能当朋友,结果发现“之前就是朋友”是重要的条件。此外,如果你越是觉得“被利用”或表现得很“退缩”(例如人间蒸发),分手后的友谊(post-disengagementfriendship,PDF)也不会太好。
■分手是共同提出的,毕竟继续待在这段关系里,两个人都不快乐。另外,CharlesT.Hill多年前调查了103对婚前分手的情侣,发现虽然女性总是比较敏于发现关系问题并提分手的人,但男人提分手比女人提分手更容易维系PDF,或许不是因为男人爱面子,而是因为被甩的男人不太会因应“被拒绝”的感觉。
■还对彼此有感觉的情侣。因为对他们来说,当朋友只是一种退守,其实两人都想着有一天能够重燃旧爱。StephenP.Banks与他的伙伴调查310个人的分手经验,发现还相互吸引的人与使用“退而求其次”(de-escalationtactics)策略的人(我想要一个人安静一阵子、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再看看适不适合、我们都该对自己诚实……)比较可能继续PDF。而尝试去辩证(Justification)这场分手(我觉得我变了,在这段关系里我并不快乐、没有成长)、逃避躲藏不见面的(Avoidance)人比较难继续PDF。当然,如果变成好友万万睡(FriendsWithBenefits,FWB)或是溜溜球式恋爱(On-Again/Off-AgainDatingRelationships),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满意。这点很直觉(朱家安语气),而且以前也写过,这里不赘述。
■家人或朋友支持。这点以前也谈过了,同样不多说(再混嘛你!)。
■同性恋。嗯,这是新的!一项研究调查了60位女同,37位男同,45位女异性恋与39位男异性恋,发现同性恋者更可能维系PDF。这并不是说,如果你想要分手后还是朋友,就找一个同性来爱,毕竟性倾向是不能勉强的,同性恋之所以较有可能继续联络,是因为他们共同属于一个“被压迫的团体”(oppressedgroup),而有紧密的连结。
女性皮肤保养方法显示:如果你想知道究竟能不能再和他当朋友,可以回顾一下这六大条件,从朋友开始的恋情、协议分手、彼此仍有感觉、在一起时很快乐、身边的人支持与同性恋。你满足了几个呢?你觉得胜算大吗?
如果有些关系无法继续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两年前的我就写过类似的问题了,这两年来,我究竟多懂了一些什么呢?
当我重新去看这些分手的文献,我终于发现那年七夕,她说的那句“我还是很在意你”,或许只是一种安抚。这是StephenP.Banks研究中的“肯定”技巧(PositiveTone)。那些“我很对不起你”、“我真的很在乎”与“或许有一天我会后悔吧”,都只是一种感受的传达,至于能不能再当朋友,跟这些话本身根本没有关系。然后,我想带着这些跟我有类似经历的朋友,一起思考一些事情。
过了几年,或许你会想起这些日子的伤痛与泪水。想起你们曾经这么亲密却又走向分别,想起某些遗憾,想起最后还是没能和他当回朋友,想起某些失落,想起一些被拒绝、否定的时候,但你也会想起这些日子里的开心与疯狂,想起他和你一起脱下鞋子追逐的夕阳,想起他在你怀里哭泣时的脸庞,想起某个夜晚你们彻夜聊到天亮,想起那些牵手、拥抱和欢笑,只要想起这些,在脆弱和难过的时候,好像就有力量,可以再努力一点点。
我曾经是很害怕失去的人。因为我总觉得,只要有相聚,就会有分离。既然要分离,当初何必创造那些过分美好的记忆?一直到很后来我才发现,真正的永恒,并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延伸,而是每一个开心难过,脑洞落泪的瞬间。一直到很后来我才发现,拥有并不是失去的开始。而是在每一份的拥有中,我们可以学着如何珍惜这些真情,珍惜这些疯狂与交心,然后在挥手道别以后,转化成能量,勇敢地迎风向前。
一直以来我们都想反了,所谓“依恋”(Attachment)并不是要你找一个人黏在他身边,而是去学会“离开”。离开并不一定带来伤害,相反地,正是因为有天可能离开,我们才更懂得去拥抱身边的人,懂得怀念。
此去经年,或许你会忘记跟他相处时的脑残与白痴,或许你会忘记那时候自己是多么傻地等他两个多小时,多么焦急地等他的回应,但永远不要忘记,曾经年少的你,如此的脆弱,如此害怕受伤,却也同时愿意相信,愿意付出热诚,愿意尝试别人口中的不可能,因为能“去承担受伤”,也代表着“有能力坚强”。
勇敢地拥抱,这个原本、就真诚而美好的你。勇敢地记得,这个生命中的曾经。勇敢地,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