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居民究竟是有钱还是没钱

最近居民消费问题是个热点，因为居民消费被视为下一步提振内需的重要力量。我们在前文《中美贸易低调开战，居民消费能不能顶上》中，详细分析了居民收入分配的相关问题。

在那篇文章中，我们讨论的第一个问题是居民的消费意愿，即消费与可支配收入的比例。根据文中列出的数据，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中，用于消费的比例在1978年至1988年的十年间保持平稳，但是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处于单边下行通道。这就意味着居民的边际消费意愿是下降的。

不过前文中消费率的数据来源是城乡住户收支调查。而国家统计局发布的资金流量表，同样也提供了居民消费的相关数据，我们来互相对照看一下。

资金流量表所展示的居民消费率，与城乡住户收支调查的略有差异。根据资金流量表的数据，总体上讲，居民消费率自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也出现趋势性的下降，但是自2010年以来，消费率出现了反弹，由2010年的58%，反弹到2015年的63%。

那么对于市场讨论比较多的居民购房的问题，资金流量表提供了居民的投资率，居民投资包括了居民购房支出，也包括了比如农民购置农业设备等，由于没有更细分的数据，所以我们可以把居民投资率近似看作居民购房支出的比例。

图：居民消费率（蓝）、居民投资率（红）。来源：资金流量表

而且看居民投资率的走势，居民购房支出的比例并非单边走高，而是呈现周期波动，其中2005年、2011年、2013年对应的是阶段性高点，这与房地产市场周期波动相吻合。

有一种说法，认为居民购房之后的房贷压力太大，挤占了日常消费，我们首先来看一下居民购房的房贷规模。

资金流量表提供了居民的贷款规模，但是没有提供房贷数据，由于居民贷款主要以房贷为主，所以可以近似观察。从下图可以看到，居民贷款规模确实有明显的增长，但是这种增长并不是线性的，而是呈现脉冲式。其中，05-08年是一次冲高，09-12年是一次冲高，13-15年是一次冲高。

图：居民贷款规模。单位：亿元

房贷的利息支出，会挤占居民的消费能力，我们来看一下，居民的贷款利息支出的情况。

图：居民利息收入（红）、居民利息支出（绿）、居民利息净收入（蓝柱）。单位：亿元

上图绿色的线，是居民的贷款利息支出的规模，从图中看，居民的贷款利息支出确实出现了明显的增长。但是另一方面，我们发现，红色线所表示的居民收到的存款等利息的增长更快，这就使得蓝柱所表示的居民收到的利息净收入是明显增长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似乎违背常识的现象？我们这样想，居民购房，尤其是二手房，一般是有买就有卖，作为买家，比如首付300万，贷款700万，贷款还本付息压力确实挺大，但是作为卖家，却是一次性获得了1000万的纯现金，作为居民整体，存款相当于300万变成了1000万。卖家将1000万作为存款，或者购买理财，又或者购买高收益的信托产品等，是可以获得非常不错的利息收入的。

因此讨论到此处，我们就会对房贷支出挤占居民消费有了更深的认识：居民作为一个整体而言，房贷支出并没有明显影响居民整体的收入，但是房地产作为一个媒介，使得购房的居民承担了房贷，而卖房的居民获得了巨额的净现金，而由于高收入的边际消费倾向递减，因此随着居民的财富差距的扩大，居民整体的消费能力出现下降。因此现在有很多分析，认为应该通过征收房产税等方式，抑制贫富差距过大，其实真正有钱的，是卖掉房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