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石油隐秘灰色带见光 重整海外项目

5月23日，中石油相关负责人证实，主管中石油海外业务的中石油股份公司副总裁薄启亮离任后，其职务已经由中石油中亚区负责人吕功训接任。此前的5月16日晚间，中石油曾发布公告称，公司副总裁薄启亮因工作岗位调整，已于4月26日起不再担任公司副总裁职务。

薄启亮离任也意味着反腐已经延伸至中石油海外业务。

吕功训已接任

“公告称薄启亮离任是因工作岗位调整，目前其工作已经由中石油中亚区负责人吕功训接任。”中石油相关负责人称，但对于薄启亮是否被调查，该人士未予回应。

目前，中国海外项目多数集中在中石油和中石化，主要是因为近年来政府投入大笔资金支持以石油石化为主的中国能源企业“走出去”。“但是石油公司从海外获得了油气资源的同时，也因为企业内部国际化能力及配套制度与国际化公司相比仍存在不足，加上境外监管存在难度，造成了一定的国有资产流失。”国资委内部人士称。

杜鹏（化名）是中石油下属一家管道公司的员工，2012年中缅天然气管道正在紧张修建中，杜鹏四处找关系，送了3万来块钱的礼才有幸被抽派到缅甸去修管道。

“作为最基层的工人，在国内我也是新疆、内蒙古等偏远地区到处跑，哪里有工程就被派到哪里，平均月薪4000多块，但是到海外就不一样了，每个月能赚2万，还包路费和吃住等开销。”杜鹏说，以前的中石油，很多时候想去工资高的海外项目就要送礼找关系，但是花好几万也没去成的大有人在。

相对于杜鹏这样最基层的工人，在中石油海外项目中如果能管点事，更是可以大捞一笔。“尤其是管物资采购和工程招标的负责人，不少人贪得很厉害。而这还只是个人的小利益，很多海外项目还有小金库，就是一些投资或者盈利不入账，这部分钱就分流到个人腰包了，这部分流失资金是非常庞大的。”杜鹏说。

“海外项目肯定是有腐败，尤其是低品位油田承包、配额划拨、物资采购、工程招标等环节。”中石油一海外项目翻译称，前些年还有很多不是以公司名义而是个人代持的，公司名下的海外项目本身就存在着问题，代持的项目更是问题严重，有的时间长了甚至整个项目投资都进了个人的腰包。该翻译告诉记者，还有个别项目，就是在项目地挖了几口井，没打出来油就荒了，但是投入的资金却不知去向。

监管层鞭长莫及

面对中石油这类央企存在的海外资产流失问题，作为中石油主管单位的国资委多年来也是鞭长莫及。

国资委内部人士坦承说道，国资流失确实一直与央企尤其是石油企业的海外投资如影随形，大量的国资流失在海外资产中很普遍，但是国资委却深感监管难度太大。

据该人士介绍，国资委所了解的海外项目存在国资流失最严重的主要是两个方面：一部分是挂在私人名下的国资海外资产，另一部分是央企海外项目中的账外资产。

“因为不少国家对中国国字头企业的收购行为很排斥，所以很多海外项目不是以央企的名义而是以私人名义办的，但投入的资金是国家出，央企和代持的私人会签订一份代持协议，有的甚至没签，过些年头，不少项目就真成了私人的了，这种现象比较普遍。”上述人士称。

而账外资产，则正是前述中石油人士所指的“小金库”的滋生地。

上述国资委内部人士说，很多海外项目存在账内外资产，对外账供当地有关部门检查，对内账则记录企业真实的业务和资金运营情况。这种做法名义上是为了避开一些税负，但却给企业管理留下很大隐患，滋生了很多腐败。有些账外资产就不再是国资，干别的去了。

提到监管难度，该人士则指这是国资委一直在探讨的问题。

据了解，目前央企海外资产的监管主要是审计会计报表。“申报表是主要方式，这种方式对账外资金和代持项目难以监管。”上述人士说，本身很多央企境外子公司的管理就存在问题，制度规定，海外子公司与股东沟通主要通过向财务部报送会计报告，向经营管理部门报送工作总结及负责人年终回国述职来实现。

实际上，中石油庞大的海外资产管理就存在这样的管理问题。

“公司境外资产确实存在着腐败问题，由于中石油海外投资过快，配套制度相对滞后，对境外子公司的管理并不到位，比如境外子公司的财务报告存在拖延情况，集团公司并不能及时地掌握其财务状况，所以难免出现个别境外子公司经营方面出现重大失误，集团才能进行账务清算的情况。”中石油一内部人士说。

国资委近年来也尝试着加强对央企境外资金的监管，但目前成效很小。

国资委近几年与外交部一起做的“境外检查”，就是为了加强海外资产的监管。“因为政府限制公务员出境，境外检查是国资委找外交部特批的，就是国资委派人和会计师事务所到海外项目所在国家对项目进行审查，但是因为成本高、人员滞留国外时间不能超过10天，所以境外检查效果一般。”国资委内部人士告诉记者，国资委还有委托当地专业中介机构监管海外资产，但是这种方式仅适用于相对发达的国家，而海外石油项目多集中在不发达国家，委托中介机构的方式就无法实现。

已着手重整海外项目

但对于中国来说，发展海外市场已经成为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一项国家能源战略。而要保障国家能源战略的顺利实施，尽快治理中石油这类央企的海外资产管理机制更显得迫在眉睫。

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的数据显示，仅三大石油公司2012年海外投资总额就达到1561亿元。目前中石油集团产能已经有40%都来自海外。而记者从国资委拿到的数据显示：中石油2012年末境外资产共计7758.6亿元，收入10369.9亿元，利润总额达560.5亿元。

2011年6月24日，国务院国资委发布了《中央企业境外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暂行办法》，以加强央企境外国有资产监督管理，规范境外企业经营行为，维护境外国有资产权益，防止国有资产流失。

2012年下半年，国资委计划完成对央企个人持股和离岸公司进行全面清理的工作，清理的对象还包括境外国有产权注资或转让、境外红筹上市等国有产权变动等。

不过，上述国资委人士说，国资委本来要求具备条件的央企要在2011年年底之前清理境外个人持股和离岸公司，但因为里面积累的问题太多，这项工作的进展至今非常缓慢。

“中石油海外资产的摊子越大，存在的腐败空间也越大，如果不改善公司治理结构，单纯依靠国资委监管，实在太难了。”该人士说。

而中石油在经历了一系列高管下台后，也在紧急改善公司管理层。

5月20日，中石油称，国资委已经任命赵政璋为中石油集团副总经理、党组成员。据了解，赵政璋此前任中石油股份公司副总裁兼勘探与生产分公司总经理、长庆油田分公司总经理。

此前的4月份，中石油集团还公示了周新源、汪世宏、李正光、施哲彦、王震、姜力孚、曹伟、赵剑春8名经考察拟提拔使用的干部。

而目前，原中石油中亚区负责人吕功训接管中石油海外业务后，已经着手重整海外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