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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迦:传教士不是文化侵略者

苏慧廉著《儒释道三教》,体认三教合一背后的中国精神问:我看到1913年苏慧廉在牛津出版《儒释道三教》,这个书有无中文译本?您读过吗?大致讲什么?沈迦:没有中文翻译。这本书我粗粗翻了翻。这是他在牛津大学当汉学教授期间出版的书,是他多年积累起来的一本具有学术价值的书,讲的是中国儒释道三…

苏慧廉著《儒释道三教》,体认三教合一背后的中国精神

问:我看到1913年苏慧廉在牛津出版《儒释道三教》,这个书有无中文译本?您读过吗?大致讲什么?

沈迦:没有中文翻译。这本书我粗粗翻了翻。这是他在牛津大学当汉学教授期间出版的书,是他多年积累起来的一本具有学术价值的书,讲的是中国儒释道三教的情况,在西方学术界中,这本书是一本不断被引用的书,尤其是他的注解不断被引用。所以这本书在西方很著名,是一本相对完整地介绍了儒释道三教,但又不仅仅停留在表面的层面上的书。他认为儒释道三教在中国已经形成融合体,多面的融合,不可区分,这种多面融合力有中国精神的深刻性。苏慧廉的著作学术性含量比较多,不是停留在很浅显的百度百科的层面上。

问:苏慧廉在温州的各大寺庙、道观到处游走,还试图给大大小小的庙宇分类,这很艰难,因为实在是难以区分。我感觉彼时温州的情景有点像现在台北的小街小巷,庙宇、道观、妈祖庙比邻而居,不同的神相安无事地在一起。

沈迦:温州是一个道教很杂乱的地方,苏慧廉最早接触道教的知识来源于温州,中国的道家文化、佛教都是一种民间文化,混合在一起。求子拜观音、求升学就拜文昌星。就像我今天在北京什刹海那边走,有的地方把毛主席列在神坛里供奉。你能分出它属于哪一支吗?分不清。

苏慧廉深受李提摩太影响,关注佛学

问:我观察到苏慧廉唯一一本在中国被译出来的书,叫《李提摩太在中国》,李提摩太当年把苏慧廉从温州请去当山西大学堂做总教习,他俩有什么样的渊源?

沈迦:李提摩太对苏慧廉有深深的影响。李提摩太去世,苏慧廉很有感慨,专门为他写了一本书,以表达他的敬仰或哀思。

李提摩太的年龄比苏慧廉大20岁左右,苏慧廉刚来中国时,李提摩太在中国已是鼎鼎大名的传教士。苏慧廉和太太到上海逃避“甲申教案”,和李提摩太第一次相聚,那时候,苏慧廉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李提摩太已经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李提摩太第一次见面就很欣赏苏慧廉,所以一直提携他,一直跟他有交往。温州有开业典礼时会从山西专程到温州。那时山西到温州很不容易,某个程度而言,如果不是特别好的私交关系,李提摩太不见得会到那个地方。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李提摩太是一个深深影响苏慧廉的人,从神学思想、传教策略,苏慧廉都深受李提摩太影响。苏慧廉也很注重社会福利,办很多社会事业。

神学上对办社会福利这个问题有争论,有的人讲传教就传教,带人“信上帝”就可以,干那么多杂事干嘛?但李提摩太是那条路线的人,苏慧廉的神学思想受李提摩太的影响比较大,所以他给温州带来很多社会福利。苏慧廉的思想是有渊源的,李提摩太对中国佛教很感兴趣,但他不像苏慧廉那样做学问。苏慧廉的做《儒释道三教》,“道”来自于温州的生活体验,“儒”来自于对《论语》研习和翻译,“释”则来自于李提摩太的影响。

问:他们对中国文化本身都抱着欣赏和认可的态度。

沈迦:并且很尊重中国文化,对中国土地极其留恋,而且很喜欢结交中国高层朋友。苏慧廉、李提摩太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参与政治,只是李提摩太走得更远,参与更到多中国政治的构想、顶层设计。

苏慧廉著《中国与西方》,向当时的西方人讲述中国

问:苏慧廉还有一本书《中国与西方》,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沈迦:《中国与西方》是一本讲演集,他在牛津当老师。把上课的讲义做成的集子。因为他对中国了解比较深。这本书也没有中文翻译。

问:1928年苏慧廉出版《中国与英国》,这也是他在牛津上课时的讲演集?

沈迦:对,那时候他承担着培训传教士的重任,民国时期还有很多传教士从英国来到中国。苏慧廉是老前辈,就在那儿办一个短训班,十来天的课程。每天一讲介绍他理解的中国,有人记录下来,最后他审定,由此结集成书。这本书的价值在于过了多年后,我们看到那个时代“中国通”的英国人怎么看待中国与英国的关系,起码他的解读跟我们今天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解读完全不一样。

苏慧廉编《中英佛学辞典》,成就斐然

问:苏慧廉在1930年翻译了佛经,并编写《中英佛学辞典》,那是他在牛津当汉学教授期间,他为什么在那时候要翻译佛经?你在书中没有讲细节。

沈迦:没有讲细节是因为我在写这本书时也把握不准,我不太能理解,他晚年为什么花如此巨大的力气做这样一个学术工作,编写《中英佛学辞典》,这是他学术生涯最后的压轴动作,他花了那么多精力来做这个东西,并且这本书确实成为他学术生涯的招牌。我最初压根不知道他做过这个事。一次我去匹兹堡大学拜访汉学教授王伊同,他是燕京大学的老一辈学生,当时90多岁了,我偶然机会跟王老先生讲我准备写苏慧廉,他马上说,“噢,你说的苏慧廉,就是那个写《中英佛学辞典》的人。”可见,在王老那一辈学人的脑子中所记下的苏慧廉,最重要的学术成就是这样的。

问:一个传教士竟然翻译佛经,编译佛学词典,这背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力量?

沈迦:苏慧廉为什么在他的晚年花那么多精力做这个工作,我写这本书时没有找到答案。但前天开研讨会,北外的李老师对这个问题有所研究,因为他研究佛学。我不能用很短的几句话标准地来转述李老师的答案,我建议他写成文字,李老师有一个角度阐释苏慧廉为什么做这个事,第一,他看到佛教传递到中国已经成为中国文化一部分,比基督教融入得更好,一个外来宗教为什么那么成功地融入中国,苏慧廉想找到原因,他说这是一个案例,对这个案例的解读对他是有意义的。这是李老师解释的第一个角度;第二个角度,苏慧廉认为做一个文本的分析,把它提升到精神层面,并且留下这样的文本比建造一个实体教堂,对未来的启示作用更大,甚至认为这是更大的传教(大意)。

问:第一个角度是有可能的,不光是他,其他传教士也曾有分析。为什么佛教几乎完全融入了中国人的生活,为什么基督教一直有磕绊。他说基督教是一神教的崇拜,要求信我一神。佛教讲人人皆可以成为佛。这种指向是不一样的。对皇家的意识形态控制来说,很怕你成为一个唯一,来挑战他的集权模式。但不怕人人成佛,一个一个佛会自己去打架。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重要原因。

梳理他的学术出版可以看出苏慧廉做每一件事情都很投入,奉着神的旨意做探索。

苏慧廉是费正清的引路人

问:我注意到1929年苏慧廉68岁时,费正清到牛津,成为苏慧廉的学生,请问他对费正清的一些影响表现在哪些方面?

沈迦:他对费正清的学术影响不大,因为费正清做的专业跟他不一样,费正清是做中西外交史的。但在费正清的生命中,苏慧廉是一个领路人,年纪比费正清大很多。苏慧廉1861年出生,费正清1907年出生。当苏慧廉已经走到人生的暮年,费正清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一个很好学、拿到很高级别奖学金的学生。很荣幸正好拜在苏慧廉的门下,苏慧廉很清楚费正清的专业不是自己的专业。他说我教你学汉语可以,告诉你一点中国经验也可以,其它可能就不行了。所以苏慧廉就把费正清介绍给马士,费正清一直认为是马士奠定了自己的学术基础。

马士是一个中国通,是一个在中国海关待了几十年英国人,并且在英国学术界很有地位的一个人。马士跟苏慧廉同龄,是很好的朋友。那时候马士隐居在伦敦郊外,苏慧廉对费正清说“你应该找马士来做这个学问。”马士成了费正清学术上的领路人,指导他到中国,成就了费正清的事业。

苏慧廉曾与胡适共同工作

问:苏慧廉影响了费正清,起着引路人的作用。书里还讲到他人生轨迹与胡适的交集,具体是怎样的?

沈迦:他跟胡适有过工作上的合作,并且是很密切的合作,即1926年中英庚子赔款退还中国,他们是这个退款委员会中的同事。胡适那一年的日记里有很详细的记载,包括胡适在中国完工后,苏慧廉跟他一起坐火车回英国,胡适到英国继续跟他一起合作。胡适到苏慧廉家拜访,喝下午茶,胡适到牛津讲学等都是苏慧廉引导安排的,这是一个。

但同时苏慧廉是比胡适大一倍的人,所以他们不是那种兄弟哥们的友谊,再说苏慧廉是一个很严谨,不是那种每天开玩笑的人,所以在我能看到的字里行间的记录里,胡适对他有点敬重。

问:他应该比胡适大30岁,苏慧廉1861年生人,胡适是1891年出生的人。

沈迦:是的。苏慧廉的女儿倒跟胡适成为很好的朋友,他的女儿是作家,留下了很多关于中国经历的见闻,里面就有胡适的记载,比如他们一起坐火车旅行。我是在苏慧廉女儿的记载中知道苏慧廉跟胡适有交集。

问:我相信您在探寻的过程中肯定有很多喜悦,当发现这些人彼此联系时。

沈迦:对。我是第一个发现费正清跟苏慧廉有关系的人,第一个发现胡适与苏慧廉有关系的人,我的惊喜在于上面有一张胡适照片,胡适我是认得的。这有点象是寻宝,或者说像侦探。探寻时你会发现,很多人都是有关联的,学术是有关联的,历史是有关联的。只是我们都很模糊,或是因为语言隔阂,或是因为历史有意无意地被遮蔽。

问:从书里看到苏慧廉与蔡元培也有交往,林徽因是在他女儿办的学校读书,是他女儿的学生。我好奇林徽因在英国和苏慧廉家庭有无交往?

沈迦:蔡元培到牛津是为了运作庚子赔款,那时苏慧廉是牛津的汉学教授,作为系里的一把手,出来接待蔡元培。林徽因与苏慧廉的交集也许有。但今天能找到的原始材料很少。苏慧廉有一本日记我没有看到,不知道存在哪里。若干年以后也许能找到更多的一手档案。林徽因在英国时,中国人是一个小圈子,如果有这样的来往不可能没有记录,我需要继续需发现,希望随着材料的增加,有机会修订《寻找·苏慧廉》这本书。

传教士对我们是“涌泉之恩”,我们“滴水未报”

问:回过头我想问几个和你自身相关的问题,做这本书的过程,哪些层面改变了你的生活?

沈迦:很多,第一,我是一个基督徒,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上帝的作为,看到上帝在他身上的作为,也看到上帝在我身上的作为。第二,我看到一个老外对中国文化有这么大的担当,在中国成为中国的知识分子,对中国人有这么多的担当,作为中国的知识分子或者起码读过书的人,我们对自己文化的担当到底在哪里?这点让我反思自身。第三,他严谨地做学术研究的态度启示我、引导我写这本书要严谨一点。我会引用比较多的原文,供研究者可以拿这个东西做更深的研究。我不能把它囫囵吞枣地处理,做成自己好像很懂的样子。我有很多不能胜任的地方,比如,他的学术体系很庞杂,对他译的佛经进行研究就要对佛学有了解,做他的历史研究要对那一段英国史了解。这两个东西不太相连。另外,他的很多东西,如一本《明堂》的书就可以做个博士论文,一本《中英佛学辞典》好好解读也可以做博士论文,这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做不了更深的学术解读,只能说我点到,期待有人能把它打开,这是我的遗憾。

问:在你这本书的封底,马勇老师有段“我们今天对利玛窦以来的传教士还缺少一个道歉,缺少一声感谢,缺少一句对不起。”你认可这段话幺?为什么?

沈迦:我认可。因为我们一直在妖魔化这批人,一直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我们在1950年代初期把他们的后继者驱逐出境。一直说他们是“文化侵略者”。

说我们的贫弱是他们带来的,把脏水倒在传教士身上。不了解的百姓以为中国的落后真是传教士带来的。中国有一句话俗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觉得传教士那个群体对我们是“涌泉之恩”,我们是“滴水未报”。(最新文化资讯



(文化责编:赵雅敏 )
标签:沈迦 传教士 文化侵略 西方 苏慧廉 2014年03月28日 14:40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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