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三国,读到煮酒论英雄,我不胜酒力,但不知为何,只要看见“酒”前面加了“温”、“煮”、“烫”三字,就觉得这酒立时变得亲切,不同凡品,想当然地认定味美可口,必是佳酿。仿佛只要看见酒上浮了白气,心口里的酒虫就要探头探脑,抽鼻咂舌。不知古人是否和我一样?
对于温度毫无抵抗力,所以才会贪恋于酒的温暖。《红楼梦》里倒是有它的解释,宝钗劝宝玉要将酒烫热了才喝,是因为:“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要热吃下去才发散得快;要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拿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但这是园子里养尊处优的小姐们的道理,时时都讲养生,时时都要在意,虽然有道理,但总这么一惊一乍的,也让人气闷。
热酒暖手,温酒飘香。我不知道是否人有贪图温度的本能,但热酒入喉,一股暖流淌过牙齿,缠绕红舌,最后暖洋洋滑入喉头,将肝肠都捂热,怎么都是种享受。而且,除了暖喉,暖胃,一杯热酒,至不济还可以暖手。而酒香本就挥发,酒水加热,酒气更是四溢,盘旋缠绕,如云如雾,让人痴醉。
温酒的器皿,旧时多用锡壶,估计是锡传热快,讲究点的富贵人家则用极薄的瓷瓶,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将酒加热的方式,粗率分来也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用火温热,一种是用热水隔着酒器烫热。
关于前一种,已故学者张中行曾回忆过自己童年温酒的经历,“用锡壶,要烫热,这工作照例由孩子做。燃料就用酒,倒在一个小盅里,用火柴引着,发出摇摇晃晃的蓝色火焰,把锡壶放在火上,不一会儿温度升高,冒出微细的水汽。”